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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年十月,云贵高原的乌蒙山巅突现异象。当第一片霜叶坠地时,一道裹挟着松涛之势的雄浑气浪轰然冲破云层,如同一柄无形巨剑直插九霄,震得山间飞鸟惊惶盘旋,连千里之外的滇池水面都泛起了莫名的涟漪。

此时,贵省深宅中的岑玉堂正将琥珀色的陈酿注入夜光杯。

宾客们谈笑声此起彼伏,忽有家仆疾步上前,附耳低语数句。岑玉堂握着酒壶的手猛然一颤,酒液泼在紫檀桌面上,竟腾起丝丝白气——那是他修炼的「烈阳功」内劲外泄所致。

“备直升机,去乌蒙山!”岑玉堂抓起黑色外套,径直迈步向门外而去,丝毫不管宾客的纷纷侧目。

宾客中,年轻子弟面露疑惑,商贾富豪交头接耳,唯有席间几位白发老者脸色骤变,手中茶盏不约而同地磕在桌沿,溅出的茶水在大理石地面洇出深色的印记。

“岑老鬼要出关了?”有人下意识地压低声音,却难掩语气中的震颤。

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:青年岑天鸿曾以一人一刀,横扫云贵十三州无敌手。后又持刀遍访天下宗门,同境之内未尝一败。五十大寿那日,他约战“剑圣”慕容逸尘于华山之巅。此战结局虽无人知,但自那日后,这位“西南刀神”便退隐闭关,只留岑家独霸西南武林的传说,在茶余饭后被江湖人辗转相传。

直升机的轰鸣碾碎了暮色。

岑玉堂透过舷窗望向渐显轮廓的乌蒙山,想起父亲闭关前那夜的月光。

老人负手站在演武场中央,身周二十丈内的梨花竟在非花期纷纷飘落,每片花瓣都被刀气削成薄片,悬停在空中宛如一场璀璨的雪。“待为父出关时,必让这江湖……”话未说完,却成了二十年的悬笔。

机舱内,随行武师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
“听说老祖当年已半步踏入化劲?”

“若真是化劲境,恐怕当今武林能接他一刀者不过五指之数……”

崖顶积雪皑皑,岑天鸿的闭关洞如同一道深不可测的伤口,嵌在山体之间。

岑玉堂踏上雪地的瞬间,忽觉呼吸一滞,仿佛有双无形的巨手按住双肩。这是内劲至强者的威压!

他运转「烈阳功」勉强支撑。

却见前方雪地上,一道灰袍身影正负手而立,其周身丈许内的积雪竟呈放射状凝固,如同一朵巨大的冰莲绽放。

“爹!”岑玉堂单膝触地,额头几乎贴紧冰雪。

身后的武师随没有近前,但也早已经跪倒:“见过老家主!”

岑天鸿转身时,鬓角霜色醒目,唯有双眼如寒潭映月,精光湛然:“多久了?”声音似从远古传来,带着岩石般的厚重。

“整整二十年。”岑玉堂抬头,望见父亲身后崖壁上密布的刀痕——纵横交错的纹路看似杂乱无章,却又暗含某种天道至理,每一道都深达尺许,边缘平滑如镜,显然是被内劲震碎的岩粉被高温瞬间熔融所致。

宾客们的猜测没错,岑天鸿的确要现世了。但此刻站在山巅的老者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以杀止杀的武道强者。他望向云海的目光中,既有俯瞰蝼蚁的淡漠,又有重塑江湖的野心,恰似崖壁上那柄若隐若现的刀——出鞘之日,必是血雨腥风之时。

岑天鸿负手立于崖边,目光投向云海深处,声音低沉如古钟轰鸣:“岑家……如何了?”

岑玉堂喉头滚动,单膝点地:“玉堂无能,二十年经营,岑家仍困于云贵一隅。虽遣二妹入川开拓,然七载光阴,不过夺得川中产业十之一二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已被岑天鸿抬手打断。

“抬头。”岑天鸿转身,衣摆扫过身后刀痕密布的崖壁,“这世上的财权岂是靠算计得来?”他指尖轻弹,三丈外一块磨盘大的岩石应声炸裂。

“你且记好……”老人踏雪而行,每一步都在雪面留下深达三寸的脚印,“江湖如林,弱者为草,强者为木。斩草伐木……”他忽然驻足,望向岑玉堂腰间的九环刀,“靠的唯有手中的刀。”

他抬手虚握,山风骤然汇聚,在掌心凝成一枚晶莹的冰刀。随后一刀挥向空中云海,那云海被冰刀所斩,顿时一分二位。

岑玉堂望着父亲掌心的冰刀,忽然想起江湖传说中“化劲”宗师的手段:摘叶飞花可伤人,聚气成刃能断金。此刻站在眼前的,哪里是血肉之躯?分明是行走人间的刀道化身!

沉寂二十年的刀锋,终于要刺破鞘口。

而岑家这柄饮过岁月的刀,即将在江湖掀起的,恐不止是血雨腥风,更是一场关于“弱肉强食”的铁血法则重写。

七日之后,岑天鸿出关的消息尚未传遍华夏大地,岑家的刀锋已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川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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