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8章 胎神之心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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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，仙舟上闹起了怪病。</p>

染病者日复一日地沉沦于噩梦，最终噩梦蔓延现实，在癫狂中自杀。</p>

修士尚且好一些，但若是凡人，没有修为傍身根本撑不住。</p>

然而血肉仙舟之上，九成都是凡人之躯。</p>

即便有柳笙传授的《七玄灵气诀》，但是血肉仙舟上缺乏灵气，修行无法真正成为修士，只能起到稳定心神的作用，起码能暂时延缓发作。</p>

但只是暂时。</p>

如此便要面临一个问题，是继续，还是返回。</p>

“可是我们已经接近信号源了！”</p>

大护法目眦欲裂，咬牙强调。</p>

靠着被带上血肉仙舟的那一部分天耳湖，所有人都能听到这句话越来越清晰响亮。</p>

“我们一直在等着你们。”</p>

这句话，重重复复，回荡在每个人的锅里。</p>

此刻若要放弃，几乎无人赞同。</p>

然而，柳笙的心跳得越来越快，强烈的不安萦绕不去。</p>

“不对，不对！”</p>

“不能靠近！”</p>

最终，仙舟上的人彻底分裂成两派。</p>

一派，以柳笙为首，坚持远离，选择返回。</p>

另一派，主张继续前进，全速靠近。</p>

“如果那是胎神留下的遗迹，里面会有多少宝贝！你们难道想不到吗？”</p>

“他们能赐予我们修行之法、炼器之术，赐予雪山庇护，那定然能赐予我们更多！”</p>

“他们救了天下人，又怎么会有坏心？”</p>

就连大法王也对柳笙说道：“你不是说，这恐怕是另一艘仙舟吗？他们在虚空中漂泊这么多年，技术早已超越我们，说不定他们有办法解决如今的问题呢？”</p>

大法王都决定了，他所化成的仙舟自然只有一个方向。</p>

终于，在小行星带中，他们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——</p>

一团无比巨大的血色云团。</p>

云团的形状宛如一个胎儿，手、脚、头颅清晰可辨，表面漂浮着无数像是眼睛一般的余烬，带着天真与好奇，静静注视着他们。</p>

与之相比，血肉仙舟这样的庞然巨物也只如蝼蚁一般。</p>

众人惊叹间，匍匐在地，虔诚参拜。</p>

柳笙却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无上恐惧。</p>

她一眼认出，那是试验田中遗留的伪神胎神。</p>

但这不过是一具被掏空神性的躯壳，残余能量塑造出如胎儿般的星云形态，真正的存在，早已寄生在星球之中，以整个星球为胎盘，沉眠、孕育、进化。</p>

而在这“胎儿”星云的心口位置，静静地停泊着一团跳动的血色，如同鲜活的心脏一般。</p>

这是来自七玄令世界的仙舟！</p>

依稀能看出柳笙曾经参与设计的仙舟轮廓，但是又有了极大的不同——流畅的线条被血肉吞没，精密的符文被组织缠绕，愈发接近大法王的形状。</p>

它静静悬停，只有脉搏跳动，似乎没有更多的生命痕迹，然而一股熟悉的气机却从它身上弥漫而出，笼罩仙舟，压迫着所有人的心神。</p>

柳笙清晰地认得，那是《胎神经》和《雪山修行录》上笼罩的气机。</p>

仙舟上的众人更受鼓舞，仿佛得到了某种昭示，朝血色仙舟顶礼膜拜。</p>

那些因为怪病被封禁起来的人也安静下来，像是怪病痊愈了一样。</p>

如此一来，大家更是坚信，这才是正确的，是胎神给他们留下的救赎。</p>

然而，柳笙却感受到无以复加的不祥。</p>

因此她坚决不同意，坚持要撤离。</p>

只是，几乎所有人都被这血团子摄去了心神，哪里还听得见她的话。</p>

为此，她不惜强夺仙舟的行驶权。</p>

最终以小触手盘踞的天耳湖部分为界，仙舟一分为二，柳笙带着仍愿意追随她的人调转方向，返航而去。</p>

而这部分人，基本都是来自于查干草原的百姓。</p>

“我们不能直接去往目标星球吗？”月牙忍不住问。</p>

“你们支撑不到那里。”</p>

柳笙很清楚这一点。</p>

在她的视野中，眼前这些百姓都如腐尸一般的模样，但眨了眨眼，腐朽的痕迹消失，皮肉恢复如常。</p>

连她都如此，其他人更是不用说。</p>

她一戳破这点，不少人立刻眼神闪烁，低下头去不敢直视。</p>

不想被关起来，所以隐瞒着异状。</p>

情有可原，但是迟早会酿成大祸。</p>

还好，曾经的家园快到了。</p>

回到雪山，寒夜已经蔓延至落雪镇。</p>

但是因为雪山的禁制还在，所以黑暗一时半会儿还上不来。</p>

柳笙站在雪山之巅，远眺那无边无际的黑暗，默默低头，看向掌心的令牌。</p>

这令牌代表着她已经成为大法王。</p>

这是临分裂之际，大法王交给她的。</p>

“等我们找到方法，马上回来接你们。”他是如此说道，“如果我没有回来，你就是大法王。”</p>

令牌冰冷沉重，金莲刻纹在血色表面缓缓流动。</p>

她握紧它，小小的身躯上的金色长袍，在风中盛开如金色莲花。</p>

悬崖边，一棵松树迎风而立，在雪中轻颤，仿佛在对她点头。</p>

是种子婆婆在说：欢迎回来。</p>

此时，另外有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：</p>

“你回来了，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约定。”</p>

柳笙一笑：“怎么会忘？反正你总能找到我，不是吗？”</p>

“当然……”</p>

柳笙偏头一看，贡巴泽斯卡撑着一艘巨大的独木舟，从雪山的褶皱之间缓缓驶来，来到她的身边。</p>

“在胎神遗蜕的仙舟里，有你的另一部分吧？”她恍然问道。</p>

“你知道？”</p>

“你就是轮回转世的一部分，不是吗？”柳笙平静地说道，“或者应该说，意识的上传和载入。”</p>

“只不过，这两部分被拆开了，他们只拿走了载入的部分。”</p>

“留在这里的，是你——负责意识上传的贡巴泽斯卡。”</p>

上传！上船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