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人祭开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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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十五的梆子刚敲过三更，沈予安腰间的泥娃娃突然齐齐裂开。陶土缝隙里渗出黑血，滴在地上竟长出细密的红毛，像活物般朝赵掌柜家的方向蔓延。月光透过云隙洒下，照得那些红毛泛起金属光泽——每根都是一条微缩的契约条文，正贪婪地嗅探着人祭的血气。

\"沈主祭，寅时将至，该备祭坛了。\"

少女的声音从井底传来，带着水波荡漾的回音。沈予安走到井台边，发现水面结了一层血冰，冰下冻结着七盏人皮灯笼。当他伸手触碰冰面时，冰层突然裂开，浮上来具通体翡翠色的婴尸——正是八月十五那日沉入井中的祭品，如今已长成三岁孩童大小，胸口嵌着赵家小女儿的生辰八字。

库房废墟上，黑漆棺材的残片自动重组。每块碎片都长出血管般的红丝，在空中交织成祭坛骨架。更骇人的是那些碎片内侧——原本刻着典当记录的地方，现在浮现出活灵活现的人脸，正无声地嘶吼着。沈予安认出其中几张面孔，正是历年被杨记利通逼死的债户。

\"第一礼，备祭器。\"

翡翠婴尸突然浮空，它的脐带自动断开，断口处射出七条红线，精准缠住沈予安的右手。红线另一端连接着人皮灯笼里的红童，将它们一个个拖出来。这些红童已不成人形，每个都变成了某种器具：第一个浑身长满铜钱状鳞片，变成算盘；第二个四肢融化重组，化作血砚；最恐怖的是第七个，它把自己的皮完整剥下，绷成面人皮鼓。

\"第二礼，引祭品。\"

沈予安的右眼算盘珠突然疯狂转动。视线穿透重重墙壁，看见赵家小女儿正在睡梦中坐起。她的枕头下钻出无数发丝，像活蛇般缠住四肢。更诡异的是她的表情——明明双眼紧闭，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，仿佛正做着美梦。窗外槐树上，七只乌鸦同时坠落，每只鸟喙里都叼着片翡翠色的指甲。

\"第三礼，祭血契。\"

翡翠婴尸突然炸裂。飞溅的肉块在空中组成利息算法，最后凝成把青铜匕首落在沈予安手中。匕首柄上缠着的正是红轿新娘的头发，刃口刻着\"父祭女，天经地义\"六个反字。当第一缕月光照在刃上时，整条槐花巷的门窗同时洞开，所有居民梦游般走出家门，在额头上用血画\"凶\"字符。

寅时的雾气突然变得腥甜。赵家小女儿漂浮到祭坛上空，她的睡衣自动解开，露出心口处天生的铜钱胎记。沈予安不受控制地举起匕首，刃尖对准胎记中央的方孔。就在即将刺入的刹那，他左眼的黑洞突然涌出沥青般的液体——是那些被遗忘的婴灵记忆，它们组成屏障挡在刃前。